足球是一种文化建构
无论是在欧冠赛场,还是在观看欧冠直播,那古典优雅、扣人心弦的欧冠旋律总会在我的耳边响起,那是世界顶级职业足球的音乐,我非常怀念欧冠的音乐,一场足球比赛的成功,其实就是整个足球文化环境的成功,欧冠音乐深入人心,成为全世界体育迷最熟悉的体育音乐旋律,就是这种文化传播的成功。
相比亚冠,稍显遗憾的是,像欧冠这样具有高辨识度的音乐,并没有出现在亚冠赛场上。但在2013赛季的亚冠赛场上,我在天河体育场听到了足球最美的声音,那就是全场观众齐声高歌的声音。在这样的声音背后,足球文化的发展正在悄然成形。
和欧洲相比,中国的国土面积和经济规模都差不多孙祥欧冠进球,但足球方面孙祥欧冠进球,中国无法和欧洲相比。人们都说足球是中国最受欢迎的运动,但在我看来,足球只是中国观众最多的运动而已。如果足球是中国最受欢迎的运动,那么参与足球运动、通过身体练习真正体验足球运动的中国人肯定比现在更多。如果中国人真的从内心深处接受了足球,那么参与这项运动的孩子肯定会更多。据我所知,看足球比赛的人很多。在中国的电视上,你可以找到几乎所有欧洲顶级联赛和杯赛的直播,而且都是免费的。甚至一些南美联赛也可以看,但孩子们却无法踢球。想踢球的孩子找不到几块平坦的场地。这种现象在中国并不罕见。
中国的人口基数意味着只要这个国家真正接受并重视足球,就一定能成为世界级的足球强国。但这样的转变并不容易,需要很长的时间,需要文化理念上的潜移默化的改变才能实现。中超联赛,过去几个赛季,越来越多的企业、商业品牌投入到中超联赛,我相信这跟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有直接的关系,因此能够引入越来越多来自欧洲、南美等地的高水平教练和球员。但这只是职业联赛的建设,在一个国家的足球格局中孙祥欧冠进球,职业联赛属于顶级,中国足球发展的基础重在基础设施建设。
广州恒大在足球战略中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恒大足校就是专门打造的一所专业足球学校,我很荣幸能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这是许家印先生和广州恒大赋予我的荣誉。现在恒大足校有2000多名孩子在学习和踢足球,文化知识学习和足球专业技能训练的安排非常科学。对于低年龄段,我指的是15岁以下的年龄段,不会给孩子们太高或者太密集的足球专业技能训练。按照足校西班牙籍教练的安排,这个比例应该是8比2,也就是孩子们踢足球的时间只会占到文化学习时间的四分之一。
2015年6月,恒大足球学校荣获“全球最大寄宿制足球学校”吉尼斯世界纪录证书,全校师生共同见证了这一历史性时刻。
但在中国,像广州恒大这样对足球有战略眼光、敢于投入足球的社会组织还不够多。中国足球缺乏优秀的传统和底蕴。即便有一些优秀的球员,但在整体足球文化比较薄弱的环境下,这些优秀的球员也难以改变现在中国足球的氛围。所以我对中国足球的观察,总是强调这种足球文化的建设。
在这样的建设过程中,一些特殊的手段当然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比如中国申办世界杯。2008年北京奥运会也证明中国举办世界杯是没有问题的。这两年我走访了中国很多城市,包括一线大都市,也有二线、三线城市。我走访过的中国几乎每一个大城市都有一座能容纳六七万人的体育场,而且这些体育场都是刚建成不久,设施良好。所以,中国举办世界杯的硬件条件是没有问题的。从经济实力上看,中国有举办奥运会、世界杯等顶级国际赛事所需的政府和公共投入的潜力。
举办世界杯不会从根本上改变一个国家的足球文化,但在中国足球回暖的前提下,在家门口举办世界杯,对中国足球的发展会起到催化作用。我觉得2002年日韩举办的世界杯就是最积极的例子。
留学、援外与青少年培训
在担任广州恒大主教练的前半个赛季,我处于适应和了解球队和球员,以及整个中国和亚洲足球环境的过程中。广州恒大队中,我觉得第一个可以在欧洲顶级联赛立足的球员是张琳芃。经过一整个赛季的共同成长和经历,我发现更多球员有潜力在欧洲发展。
郑智已经在英超证明了自己,如今他已经年过三十,但实力还是足够的,他踢球更加聪明,适应性更强,场上几乎没有他不能踢好的位置。当然对于郑智来说,我觉得很可惜,中国国家队总是让他踢中卫,郑智最适合中场,他对比赛的观察清晰,大局意识强,攻防全面,控球能力强,决定了他在中场能发挥最大的作用。
除了张琳芃和郑智,冯潇霆、孙翔和曾诚都有去欧洲踢球的潜力。孙翔之前也去欧洲踢过球,虽然时间不长,但参加过欧冠。孙翔是真正的职业球员,就是我说的那种“冠军”球员。我喜欢这种认真的球员。
广州恒大的外援阵容被公认为亚洲最强,孔卡、穆里奇、埃尔克森都有在欧洲顶级联赛取得成功的实力。孔卡很想念南美,回巴西踢球是他和家人的选择,我们必须尊重。新加盟的迪亚曼蒂已经是意甲和英超久负盛名的意大利国脚。
广州恒大球员合影
但我否认广州恒大仅仅依靠外援就能取得如此优异的成绩,一支球队仅仅依靠外援就能够在中超取得成功,那是不可能的。
在此之前,上海申花不是有德罗巴、阿内尔卡这样的顶级前锋吗?德罗巴在欧冠和土耳其联赛中依然能够进球,阿内尔卡也已经回归英超,但在他们一起踢球的那个赛季,上海申花只获得了中超第九名;大连阿尔滨的凯塔之前是巴萨的球星,有西甲和欧冠冠军的资质,能力突出。阿尔滨还有乌塔卡,但这样的外援组合,并没有帮助大连取得太好的成绩。所以我们首先要打造一支完整的球队,然后再补充一些球星,要么是外援,要么是国内球员。
中国球迷和媒体对于本国球员到欧洲踢球总是充满期待,这种心态可以理解。这几年,中国足协和一些不同的机构把很多年轻球员送到欧洲、南美去,让他们在更先进的足球环境中训练,目的是培养出未来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国家队。这种做法可以理解,但只是短期的做法。中国足球的长远发展,需要青少年足球训练有广泛的基础,进入职业化提升阶段,也需要有自己的体系去培养高水平的人才。如果过于依赖其他国家的青训职业化训练体系,虽然可以得到一些短期的优质产品,但不会拥有自己的人才培养体系。我觉得这个体系应该由中国足球去培养,未来的广州恒大足校就会起到这样的作用,恒大足校和包括皇马在内的欧洲先进足球机构都有合作,我相信这个本土青训项目最大的成果,就是有自己成功的训练体系。
每到休赛期,球迷们往往都会关注转会市场,这也是我们作为职业教练必须要做的事情。不过,和外援一样重要的是,广州恒大能否从自己的梯队中选拔出更多的年轻球员,我们的青训体系能否培养出更多的年轻球员,提升广州恒大的战斗力。
青训关系到这个俱乐部的未来,不只是我能预见到的未来两三个赛季,不只是我和俱乐部合同的这两三个赛季。我希望为广州恒大打下坚实的基础,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能派上用场。外援不能是球队的基石,应该是锦上添花。我们的青训会根据球队不同位置的需求来培养球员。我们不能犯上海申花、大连阿尔滨犯过的错误。这支球队的核心力量必须是中国球员。打个比方,对于这支球队来说,中国球员就像一块大蛋糕,外援则是蛋糕上的小樱桃。
中国球员是否应该争取去欧洲踢球的机会?当然应该。但在具体情况下,欧洲职业足球并不了解中国足球,这使得这种交流变得非常困难。中国球员的综合能力,包括语言交流、生活适应能力等也需要大大提高,才能在欧洲扎根。搞好本土联赛是提高中国球员竞争力的最佳解决方案。
中国国家队
2013年下半年,我非常忙碌,几乎马不停蹄地奔波打球。在联赛和亚冠的间歇期,我到中国最古老的古都西安观看了中国国家队的比赛。我在这场比赛中的亮相,以及赛前到访中国国家队在清远的训练基地,让媒体和公众对我与中国国家队的距离产生了许多联想。
听说西安是中国最古老的都城,至今还能看到一些昔日都城的痕迹。可惜时间不够,只能在西安短暂停留。许家印先生告诉我,对于西安这样的文化古都,一个月的旅行也不够。在意大利教练中,卡佩罗是对文物和各种古典艺术特别感兴趣的人。我记得2006年世界杯期间,他和夫人来中国参观了北京和长城。意大利队夺得世界杯冠军时,卡佩罗还打电话向我表示祝贺。他当时在中国,正在享受他的中国文化之旅。希望以后有机会多去西安这样的城市。
我看了中国队和印尼队的比赛,那是一场亚洲杯预选赛小组赛,中国队最终以1-0获胜,能赢球已经是好事了,尤其是考虑到中国队在客场对阵印尼的比赛中表现并不好。只是这场比赛取胜的过程确实非常艰难,中国队本应该多进几个球,但中国队的进攻在比赛中并没有完全发挥出来。
其实,我虽然出现在西安,但我并不是去观摩国家队,只是观摩了自己队的队员。就像中国队客场对阵印尼队之前,我到清远基地观摩、观察自己队队员一样。
在西安对阵印尼的比赛中,有一段时间,场上的中国国脚有9名是广州恒大队的。但他们在国家队的表现和在俱乐部的表现不一样,人们看到的是他们之间比较陌生,配合不够好。这种情况恰恰是国家队的压力和环境造成的。我两次去观看国家队的训练和比赛,见到了中国队代理主教练傅波,也进行了一些简单的交流,但只是普通的问候,我去看了我的队员。傅波是中国国家队的主教练,这件事与我无关。
马塞洛·里皮是意大利著名足球教练,也是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主教练。
值得一提的是,据我所知,西安目前还没有中超俱乐部,但在西安朱雀体育场,在极低的气温环境下,我看到了三四万名热情的球迷,不遗余力地为国家队加油。
贵州足球俱乐部曾经把这个城市作为主场,后来听说俱乐部老板觉得贵州当地政府给的条件更好,就搬走了。这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像国际米兰突然离开米兰,搬到另一个城市一样。这简直是不可想象的。我为西安的球迷感到惋惜。
在此前后,关于我可能执教中国国家队的消息,从中国传到了欧洲,又从欧洲传到了中国。我想这可能是互联网时代信息流的特点。其实那段时间,我和广州恒大的合同是到2014年底才结束,在这之前,我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我的身份是广州恒大的主教练。2014年我休假回来广州恒大,俱乐部马上就和我谈续约的事情,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我对俱乐部的长远战略考虑充满信心,包括恒大足校这样的项目。我们的队伍架构、俱乐部的支持和管理都已经到位,我坚信在未来两到三年,恒大在参加的各项赛事中,都是冠军的有力争夺者。这一年半来,我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工作上心情也很好,我的身体和精力完全有能力应付这样不间断的俱乐部事务。为何不和广州恒大续约?
至于中国国家队,这只是媒体传说中的一个可能,从未在我的议程上。球迷如此欣赏和重视我,对我来说是一种荣幸,但这一切还只是传说而已。
我对中日韩足球的看法
虽然中日韩三国职业联赛起步时间差不多,都在上世纪 90 年代初有了正式的职业联赛,但我认为日韩的足球文化和中国有很大不同。日本 J 联赛的前身是日资企业主导的半职业联赛,那个过渡时期,加上日本高度发达的商业环境,为日本职业足球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基础。在职业规则制定和遵守职业规范方面,日本早已在亚洲领先一步。
日本是一个很有远见和耐心的民族,这些优势在他们的足球发展上都得到了很好的体现。来到中国之后,我听到一些中国足球人士对日本足球发展的看法,他们认为在上世纪90年代初,日本足球的水平不如中国,因为当时的日本国家队根本打不过中国国家队。这种观点在竞技成绩上有一定的道理,但也有些狭隘。近20年来,日本足球对中国足球的领先优势在逐渐扩大,甚至在整个亚洲足球中,日本足球都取得了整体上的优势。
这种优势在日本国家队和日职联赛俱乐部层面并没有充分体现出来。我所了解的日本足球,是一个拥有超过6万名经日本足协认证并专业培训的教练员、超过百万人从事足球运动的青少年基地、国家教育体系极其支持足球的环境、日本足协高度专业化、社会化的管理体系的国家。
说到日本重视培养年轻足球人才,我认为中田英寿的成功应该成为亚洲足球的典范。中田不是第一个打入欧洲并成名的日本球员,也不是第一个打入欧洲并成名的亚洲球员。在他之前,亚洲足球的代表人物是韩国人车范根。车范根在上世纪 80 年代在法兰克福和勒沃库森所达到的高度,至今仍应该成为亚洲球员打入欧洲的最高标杆。
日本足球运动员中田英寿,唯一入选 FIFA 100 榜单的日本球员
韩国的足球基础或许比中国和日本要好,但在职业化方面却比日本略显保守。韩国的社会规模和政治形势也比其两个邻国复杂。不过韩国人的韧性很强,国际交流的愿望也很强。近年来,韩国商业品牌在国际市场上取得的成功,让大多数欧洲国家都望尘莫及。
相比较而言,中国职业联赛虽然与J联赛、K联赛基本同步,但在职业化、市场化发展状况上却有所不同。中国职业联赛俱乐部可以让商业品牌进入俱乐部名称,这在其他国家是看不到的。中国国家队在国际赛事上没有像日韩那样成功,这里面肯定有体制上的原因,但职业层面的原因其实非常明显。
我这两年注意到的一点是,中国球员从小接受的专业训练有些欠缺,很多重要的技术细节可能在小小年纪就没有练好。很多技术能力,比如传球的把握,都是球员进入青年队时就应该掌握的。什么是传球?不仅仅是接队友的球、控球,还要观察场上现在和未来的情况,用最简洁有效的方式把球传给队友,让队友舒服地接到球。而且,这种传球是有效的传球,能对场上形势的未来发展起到积极的作用。
一次传球听起来简单,其实涉及的工作量很大,需要两三个人的配合动作才能完成。这其中,球员对球的控制只能占很小的一部分,大部分的工作需要通过观察、判断、猜测来完成。而当它完成的时候,球员肯定是从小就经过训练,对这种情况形成了有效的本能反应。这其实是一个庞大而复杂的系统工程。我们很难用绝对准确的量化数据来评价一次传球是好还是一般,还是不够好或者非常糟糕。越优秀的球员,越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正确的判断,用最简单的方式推动比赛的发展。
中田英寿,以及后来在欧洲声名鹊起的中村俊辅、长野勇者、本田圭佑、香川真司等日本球员,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技术能力非常出色。看他们的传球和护球,可以看到他们第一次触球时球感极佳,在激烈的比赛中传球则体现出他们出色的比赛观察能力。这些良好的技术能力,都是从小在每一次训练、对抗中积累的结果。如果他们没有长期触球、控球,就不会有这样的球感;如果他们没有以团队第一的要求为中心,始终保持与队友配合的理念,他们的传球也不会那么好。这样的球感和阅读比赛的能力,是青年队和青年队的教练在长期的训练过程中一点一点教给这些球员的。他们后来在欧洲高水平联赛中取得成功,但他们成功的基础早在他们在日本的少年时代就奠定了。
这只是中日韩足球的一个区别,我的判断是日韩球员在成为职业球员之前,需要在青少年时期打得更扎实,这跟勤奋不勤奋没有直接关系,关键是勤奋、努力的方向和方法是否正确。
足球是一项软性的、无形的社会环境建设,所以足球发展的速度不能用时间的概念来绝对量化。我觉得足球的发展是一个潜移默化的社会发展过程,如果对于这样的社会事务的发展,我们追求绝对的速度,就会事倍功半。
超越日韩“最快速度”?
中国球迷对日韩足球有着浓厚的兴趣,我到广州才两个月,就已经感受到了这种氛围。球迷们会在各种公开或私人场合问我,中国足球和日韩足球相比如何,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缩小中国足球和日韩足球的差距。而且,经常有人会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缩小这种差距。
对球迷和球员来说都是如此。我们俱乐部有一位韩国国脚,中后卫金英权,他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球员。中国队友经常会问他关于韩国足球的一切,比如韩国俱乐部如何训练,韩国球员从小的生活习惯,韩国国家队如何备战与中国国家队的比赛等等。这种好奇心对于球员和球队的成长来说非常宝贵。这样的兴趣也说明中国足球对这两个邻国的重视。我只是希望,这一切的询问和了解,不应该是为了找到以“最快的速度”超越他们的方法。
“最快的速度”?我想这正是中国在过去三十年经济高速发展过程中,带给中国社会、中国人民的自信。所以我觉得很多问题只要找到对的方案、找到对的人去解决,都是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解决的。如果把这个挑战放在城市建设、铁路建设,还有一些物质建设上,我觉得“中国速度”是可以实现的,因为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蕴含的能量确实太大了,过去很长时间没有被合理地挖掘出来。但足球的发展就不一样了,在社会层面,足球是最复杂的运动。我之所以不断重复足球是一个文化的概念,是因为文化建设不像物质建设,通过资源高度密集、人力集中,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
足球是一种文化,更是一种软性的、无形的社会环境建设,所以足球发展的速度并不能用时间的概念来绝对量化,很多时候我觉得足球的发展是一个潜移默化的社会发展过程,如果对于这样的社会事务的发展,追求绝对的速度,就会欲速则不达。
国家队的成功往往发生在杯赛式的世界大赛上,这需要一定的运气,也就是机缘巧合。但一切机缘巧合其实都是各种必然因素累积的结果。在我眼中,这种必然的累积就是文化积累的过程,它存在于与足球有关的每一个细节中:学校里的孩子如何接触足球、如何接受足球训练;俱乐部联赛中本土球员如何备战每一场比赛、在洲际比赛中如何不断与对手交流学习;国家队在备战一场重大赛事的过程中,如何把出行、休息、训练、恢复等所有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细节之上,还有战略统筹的正确性、推进方向的准确性。所有细节的加持、整体战略的配合,才能促使健康的足球文化生根发芽、相得益彰地发展。这个过程有多么复杂、繁琐,不是我们能够用语言描述清楚的,需要在实践中一点一滴地朝着正确的方向去完成。
所以我觉得不应该追求“最快的速度”,我认为设定太过具体、太过详细的时间目标是违背足球规律的。足球的发展是整个文化的发展,在渐进的过程中,会有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加速期,但这样的加速期是罕见的,只有在基础扎实的情况下才能实现。在历届世界大赛中,成绩突然提升的“黑马”并不罕见,只是这些“黑马”队伍迅速成功的原因各不相同:要么是遇到了一批同龄的优秀球员,要么是在抽签分组的形势下非常有利。但如果我们把时间跨度扩大,不只是着眼于一两场杯赛,而是放在更广阔的时间和空间里衡量,这些“黑马”在闪耀之后会很快陨落,再想爬上去就极其困难了。
2002年世界杯,韩国和土耳其打进四强,韩国将东道主的优势发挥到了令人吃惊的程度。之后土耳其在2008年欧洲杯上表现出色,在其他重大比赛中土耳其都难以从欧洲区出线,尽管他们的联赛也很有吸引力。比利时是上世纪80年代欧洲的“红魔”,但直到最近“85后”和“90后”球员集体爆冷之前,比利时队已经在欧洲沉寂多年。南美的乌拉圭与比利时的情况类似,2004年希腊夺得欧洲杯冠军,1992年丹麦夺得欧洲杯冠军,都是“神话”和“童话”般的表现,但用“神话”和“童话”来形容两支球队的表现,本身就包含着对自身足球基础和足球文化底蕴的怀疑。不出所料,这两位欧洲杯冠军得主并没能在国际足坛取得长久的突破。
“最快的速度”可能在幸运的情况下才会出现,但在世界杯近百年的历史中,只有八个国家或地区获得过世界冠军,法国和西班牙的世界杯成功也只是最近16年的事情。一个国家足球的发展没有“最快的速度”,只有最扎实的积累。
(本文摘自《思想的竞赛:里皮自传》,作者:马尔切洛·里皮(意大利),李锐等译,译林出版社2016年5月第一版,定价:38.00元)